宋军见城墙上突然抛下一段尺许宽的白绫,乃是预先商量好的信号,立刻将原本对着城头不断释放的弩阵掉转方向,朝着西城楼两边发射,阻挡城墙上的汉军反攻城楼的去路。城墙上面攀着的控鹤军死士可算等到了出击的时刻,当即将腰间利刃抽出来衔在口中,手脚并用地加快爬上城头,与迪里都的辽兵合作一起,不多时,便上去了三百多人。
眼看只需解决城楼中尚在负隅顽抗的三四百辽兵,南城门便唾手可得,赵炅大喜过望,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高声令道:“机不可失,城门一旦打开,铁骑、虎捷军迅速进城。”他话还没说完,曹翰已向作为攻城预备队的一万五千铁骑军,三万虎捷军下令,眼看着大军如潮水一般拥到正在激烈交战的南城门外,只待城门一开,幽州城便不归辽人所有,赵炅极为兴奋,大声道:“擂鼓,为城头壮士助战,一战收复幽州,乃不世奇功也!”俄尔见城楼中汉兵抵抗甚是激烈,又紧张地和众将一起观战,皱着眉头沉声道:“幽州悍贼居然如此顽抗。令虎捷军速速上城助战。”而此时虎捷军早按照攻城的既定策略,搭设云梯,手脚不住地往城上攀爬了。
正当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时,西城楼东侧忽然响起胡笳声声,有一彪契丹人马不顾箭矢,顶着盾牌杀了过来,这一队辽兵甚是劲锐,居然将迪里都的军兵杀得连连后退,很快便和攀上城的宋军士卒交起手来。
话说耶律学古从韩德让那里告辞出来,心中感念,韩德让身为汉人,先祖还是从中原掳掠到耶律家的奴隶,只因得了陛下娘娘的信重,便如此忠心耿耿,苦守幽州,如此公忠体国的胸襟,比只朝中明争暗斗的得契丹权贵,真是天壤之别。自己身为契丹国族,却眼看着契丹兵躲在汉兵后面,汉兵看契丹人的眼光都带着蔑视,却也赧颜,便带了入城的一千多北院亲军,不顾宋军箭落如雨,打出御盏郎君的旗号,顶着皮盾,从西城一直往南巡视,沿途宣言契丹援军云集幽州外围,只待上京兵马一道,宋军便会土崩瓦解,为守城军卒鼓舞士气。虽然守城汉军并不理会这些契丹人,耶律学古自家心里却得安慰。
谁知刚到南城,便听骁武兵来报,迪里都投了宋人,正欲里应外合打开南门,耶律学古朝南面望去,宋人数万步骑已经出动,正如潮水一般朝南门涌过来,正欲一拥而入,当下大惊,思忖道,上京兵马正在南来,若是让宋军先夺了幽州,吾契丹族在南面便再无立足之地,为今之计,只有舍却性命,拼死一搏。便拔出腰间横刀,对左右亲军道:“宋人攻南城甚急,城门不容有失,且随我上前厮杀,奋身报国就在此时!”
迪里都军卒虽然随从李扎勒灿投宋,毕竟只是出于对首领的一种盲信,在辽国奚人地位颇高,就连世世代代为皇后的萧氏也混杂有极深的奚人血统,和汉军相比,这些奚兵对辽国的归属感只有更深,对上耶律学古统领的北院契丹军便有些慌乱,又听闻契丹军中高喊:“御盏郎君耶律学古大人率北院亲军在此平乱,只斩首恶,裹挟作乱者既往不究!”奚兵的斗志又弱了几分,不少人竟然弃械投降。
此时韩德让也听闻迪里都叛乱,宋人大军云集城外,正待从南门入城,立刻命自己手下心腹将领张素带领羽林兵急速增援骁雄营打退宋军。自己则亲自带着汉军中最为精锐的南北衙兵,从城中大路奔去救援。来到南城门楼前,只见数百奚兵已经守在城门内侧,而厚重的城门,正在这些奚兵身后缓缓打开,隐约可见城外密密麻麻尽是宋军。
“驱散奚兵,堵住城门!”不暇思索,韩德让一挥手中马鞭,顿时便有百余北衙骑兵打马冲杀过去,当此万分危急的时刻,骑兵统领也不顾损耗,径直驱使马匹冲突持盾挺枪护住城门的迪里都军卒,连人带马的巨大的冲力顿时将迪里都冲得有些混乱,骑兵们则被反应过来的迪里都奚兵乱刃刺死,连马匹也被横刀斩成了肉泥。趁着敌军混乱,北衙兵顶着盾牌拼命冲了过去,和迪里都的人混战一团,北衙兵仿佛潮水一样冲得人数不多的奚兵连连回退,顿时,城门内侧狭小的空间之内,挤满了互相砍杀的军卒。那向内缓缓打开的城门为城内的军兵和尸体所阻挡,只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一道缝隙,便再也打不开,外面的宋军挤不进来,前面军卒眼睁睁看着城内两支辽军不要命地相互杀戮,后面军卒则手忙脚乱地将撞城车往前搬运,虎捷军的都头校尉们一边大声斥骂,一边用刀背让先头的军卒让开一条道路,好方便撞城车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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