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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税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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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德又将重任交托,李斯不禁精神一振,他思来想去,这税吏府主要还是负有查探之责,若是真有作奸犯科之辈,在巡回裁判所面前,税吏府的讼师与那被告者乃是对薄公堂的关系,真要处置谁也是裁判所的权责,于是李斯秉道:“主公的意图,臣大体领会了,有两点尚需主公明示。一是当前各州税制税额皆不相同,税吏府是否有重新规划,统一税制之责,二是现有州府税吏及左丘先生处文士人数少,有的还不堪用,可否由税吏府张榜延聘善于理财的人才。”他说完便忐忑不安地看着陈德,第一条实际上大大扩张了税吏府的权能,而张榜延聘人才更是公开的扩张税吏府的人事班底。

陈德沉吟片刻,沉声道:“虽说各地情形不同,但国家制度还是要慢慢统一起来,否则负担不均,何以服众。当前各州税赋暂定土地税、矿税、商税、工税、市税、关税六种吧。土地税按照按照二十税一制,工税则十税一。矿税由煤、铁、盐、金、银、玉矿的开采权竞标而得。针对没有固定店铺的商户,按人头征行商税,有固定商铺的商户,按照铺子征收固定的市税。关税在吾安西边境设卡收取,入境的货物皆十税一,出境的货物暂不征税。”

他见李斯在凝眉记忆,又补充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这规划吾也是信口一说,切记不可死记生搬,你下去找娴熟税制的胥吏做个方案,既要保证军府财赋,又不可涸泽而渔,致使士民怨声载道。再者,铨选税吏之事倒是可行,不过务必要做到公开公正,可以仿效前朝科举制,但不考诗词文赋策论,专考经世理财之学,不可因私废公,落了吾安西吏治的名声!”

李斯又道:“若是铨选出来的税吏无法通过谁御二艺的考核,不能晋身仕途,又该如何?”他虽还未正是上任,但知道为手下人谋利乃是坐稳上位的关键,陈德划分的士人与荫户的分野,丝毫不下于宋国的有功名的读书人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地位差距,若是税吏府的官吏每日出去见着军士都低头绕路,李斯这个税吏府首任长史的的脊梁骨只怕都要被下属戳断了,谁肯为他卖命分忧。

陈德见他眼中又有些热切之光,刚刚从军队体系中出来,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要与军士阶层抗礼,果然是一块材料,点点头,沉声道:“尚武尚功乃国家体制,不容置疑。税吏倘若不能晋身士人,可以如护民官一般,做吾的,也就是皇家的荫户,旁人不得侵犯。但若是没有士人身份,不管官职做得再高,终身拜爵无望。”后来,他这话被李斯拿去作法,径直给所有未入士的税吏都发了一枚“皇家税吏”的胸徽,后来连带着具有文士身份的税吏也以自称“皇家税吏”为荣,而税吏则作为夏国新兴的官僚集团的先驱,被军士们戏称为看守国库的忠狗。

“主公,治国之道,当文武并重,现在考核文士射御二艺的标准实在太过苛刻,合格者太少,臣为国家社稷,斗胆建言,降低射御二艺的考核标准,为更多的文士打开进身之阶。”张仲曜在旁便突然插口道,在陈德的文士标准下,安西各州县陷入的文官陷奇缺的状况,大部分为官府做事的文人都屈居荫户,虽然目前在军士阶层对地方控制力极强的情况下,文官集团显得可有可无,但熟知史实的张仲曜却总觉得有点忧心忡忡,眼下见陈德对李斯的税吏府打开方便之门,便抓住机会进谏。

陈德看着张仲曜,叹了口气,道:“汝说的情形,吾已知之,只是国家尚武之风决不可更改。”他顿了一顿,控制住自己想要提及未来金国、蒙古帝国、后金国对中原文明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摧残,因为在现在的安西军上下来看,草原部落实在是够不成威胁,而陈德看到的,则是几十年,上百年之后,任何文明国度,一旦武风衰败,便是被野蛮民族强暴和摧毁的下场。更何况,安西,连同大宋,便是在世界上最为凶暴的游牧民族发源的亚欧草原身侧,在冷兵器时代凶暴的最后一页,安西的军事实力一直保持压制着那些不服归化的草原民族至关重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反过来,恰恰应该是紧连欧亚大陆草原,与崇尚杀戮和战争的野蛮民族之间无遮无挡的华夏族人时时警醒自己的话。

“吾所制定的射御二艺考校,乃是为国家蕴育尚武之风,此时谈论功过为时尚早,百年之后,便见分效。眼下的习文的虽然不能晋身士人,但只要选入如税吏府这样的国家机构,尽可纳入吾的荫庇之下。将来吾国的读书人,有心做文官而不走武途的,自然会从小习练射御二艺,日积月累之下,文人达到当下的考核标准应不甚难,而国家尚武之风已成。”

张仲曜见陈德执意不肯降低标准,只好不再说此事,领命告辞而出,与李斯一同策马并辔而行,拱手道:“恭喜李兄,将来出将入相,便从今日始。”心中若有憾焉,暗道,主公莫不是恼吾明知有宰相前程,仍然不知自爱擅自行事,便将这税吏府交给李斯去筹建,看来这趟大食之行,须得打起精神办事,勿要让他给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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