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自己知道。

泪朦胧。

眼模糊。

知道的他是发了疯一样的不停向疯狂的最中心挤去，可是事与愿违，他虽然发疯了，但是这个世界早就疯狂了。

他的疯又能拖拽他行进多远。

好久了。

是好久过去，心中那些熟悉的人还是眼前迷糊的影子，看不起，血雾弥漫中，知道他们在那里，但是这路太飘摇了。

飘摇是好遥远。

熟悉好像在一片片的模糊。

可悲是熟悉一片片的陨落。

“咯~~。”

见身前如铁块一样的人群，黑色斗篷人口中不禁暗咬，手中短刃早握，多少次想将挡在身前的人杀掉，但多少次以后还是没有出手。

不是不敢。

而是不想。

挤。

继续挤啊。

“嘿，少年。”

在黑色斗篷人的奋力拥挤中，突然声音扣进心底，而自己的手腕更是被人抓住，顿惊，回眸。

黝黑的面庞，精明的眼睛，善厚的颜色。

他小声，又十分低声的说道：“少年，你干嘛那么不惜命啊，杀异族虽然事大，但这样的事情讲究缘分，碰上了当然当仁不让。”

义正言辞。

面凑近，近乎于贴耳，小声，细声，道：“但你别往上挤啊，异族的人可凶了呢，他们可狠了呢，你看看脚下，这哪是雨水啊，这些都是血啊。”

“呵呵~~。”

闻声。

笑。

黑色斗篷人在喋喋冷笑。

身微斜，咬耳贴面，低语对那人说道：“您说的对，是啊，干嘛那么拼啊，是啊，碰上了才出力呢。”

“嗯，少年郎悟性真强。”

“嘿嘿，就向我这样的，碰上大叔您了。”

听懂了吗？

“嘶~~。”

切进。

身含痛，被锋切进。

少年笑语：“谢谢啊~~。”

逐渐冰冷的人是很难听见缭绕耳边的魔鬼话语。

倒下的人继续冰冷。

站着的人继续发疯。

少年郎继续发了疯的挤，善厚大叔看着少年的背影满眼都是不敢相信，满眼都是疼苦，满眼全暗淡。

他倒下。

他在品尝阴冷的脚底。

“呼~~。”

呼吸。

口中灼热的呼吸。

这灼热是眼睛带来的，在眼前，在目光所见里，那些模糊的身影已经愈来愈清晰了，自己越来越接近了。

“爷爷，我来了。”

小声，低声，细声，无声。

“呼~~~。”

是风吗？

飞舞。

风大吗？

长发飞舞。

是巧合吗？

就在一声扑面的异响，同撩耳的意乱之中，那掩面的黑色斗篷居然被掀开了，瞬间天地昏聩带冷的光芒就落在他的面上。

什么样的颜色？

苍白。

什么样的形色？

憔悴。

什么样的双目？

染泪。

他在哭，他在悲。

但是，这些对太多人来讲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苍白颜色，憔悴形色，染泪双目是刻画在怎样一张面容上。

刺青。

花秀。

等同于，地狱罗刹。

等同于，吸血恶魔。

这些就等同于魔鬼。

“啊~~~。”

惊恐，惊呆，惊乱。

瞬间原本魔鬼拥挤的周围立时成真空，瞬间周围数米寸草不生，瞬间周围数米人芽都没有一丝。

魔鬼出现在在自己的身边如何能不怕。

是谁？

异族。

面上刺绣花乱的异族，这异族是谁？

“噗~~。”

膝扣地，见血泥地，血丧乱，面仰天，见心中久违的容，口中怯语又切语：“爷爷，孙儿不孝，爷爷，孙儿不忠，爷爷，孙儿不仁，爷爷，孙儿不义，爷爷，孙儿孤鱼寻返前来领罪了。”

声音。

扣地的声音。

血乱的声音。

嘶吼的声音。

这声音瞬间就让这个热闹的世界跌进了冰冷当中，好多，几乎是所有那些疯狂又专心杀人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刀，手中的剑。

所有的目光。

天地所有的颜色，都汇聚在这个跪地的人身上。

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他是一个罪人。

看着。

看见。

空中老人在看见，目光昏聩，身躯佝偻，曾经不老的心，瞬间就被打回原形，瞬间就被抽空，时间骇浪面前人多无力。

在坚强，在修长，在雄壮，一切都是无力之后的空。

他老了。

这一次真的不在年轻了。

目光低落，见叩地的人，口中颤巍低语：“返儿。”

鱼寻返，孤鱼寻返。